东北亚地区相对稳定的进口需求,则为煤炭出口国带来了些许安慰。首先,日本电力需求萎缩、可再生能源发展,同时核电的重启正在加速,这些因素都给煤炭需求带来了较大的下行风险,这与上游方面正准备大量投产的煤电装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总体来看,在日本,除非重启核电的进程被延缓,否则煤炭的进口量也会下降。在韩国,尽管政府正在努力降低煤炭在电力结构中的份额,但仍有超过5吉瓦的新增煤电并网运行,另外还有4吉瓦的在建装机。
《能源评论》:欧洲的情况又如何?作为全球“去煤化”走在最前列的地区,欧洲未来将面临怎样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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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森惠祐:可以说,全球煤炭需求减量的主要潜力在欧洲,欧洲煤炭需求的下降速度将不断加快。整个欧洲煤炭需求的变化将主要取决于两个国家:德国和波兰。在波兰,一直到2022年,煤炭需求都将保持较为稳定的态势;在德国,煤炭的需求量将高度取决于天然气的价格,因此,尽管核能在逐步退出历史舞台,但煤炭的需求仍在下降。除波兰和德国外,在欧洲大部分国家的能源消费中,煤炭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从欧洲的煤炭供给看,我们预测,到2022年,在波兰之外的其他欧洲国家,硬煤的生产都将趋近为零。虽然欧洲褐煤的生产仍具有一定的意义,但随着能源变革进程的加速,褐煤的生产也将处于下降的趋势当中。
《能源评论》:煤炭出口大国,如澳大利亚、俄罗斯等,未来又面临怎样的趋势?
贞森惠祐:澳大利亚仍是世界上最大的煤炭出口国,主要的出口对象是日本和中国,其出口量在2015年曾出现小幅度的下滑,主要因素在于较低的市场价格、部门煤矿的暂时关闭以及较大的国内市场需求,但随着煤炭价格的上涨,其煤炭出口量又重新恢复了上升趋势。
俄罗斯是世界第三大煤炭出口国,其主要的出口对象是欧洲的OECD国家,但随着欧洲国家煤炭消费量的下滑,俄罗斯对这些国家的煤炭出口也在逐步下降。与之相对应的是,东北亚国家对俄罗斯的煤炭进口需求正在增加,尤其是韩国,2016年在俄罗斯的煤炭进口量增长了29%。随着卢布对美元的贬值,俄罗斯的出口煤炭将变得越来越有吸引力。
中国的角色
《能源评论》:当前,国际煤炭价格高位运行,除了供需方面的原因,中国煤炭行业的“去产能”在其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
贞森惠祐:中国的确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偏紧缩的市场以及一些供应事件,推高了2017年的煤炭价格。2017年一季度,电煤价格从2016年年底的高点降至70美元/吨,此后,中国电力需求的激增,带来了煤炭需求的增加以及一些主要煤炭出口国的供应问题,共同推动电煤价格攀升至2017年9月的95美元/吨。现货焦煤价格的波动更加剧烈,飓风“黛比”袭击昆士兰之后,2017年4月,现货焦煤价格几乎翻了一番,达到290美元/吨。在6月份跌破140美元/吨之后,焦煤价格9月份上涨至200美元/吨以上,主要是源于中国的强劲需求。
在未来,价格波动将继续存在。鉴于中国在全球煤炭贸易中的巨大规模和主导地位,无论是政策还是经济环境的变化,都会加剧全球煤炭市场的波动。煤炭价格将继续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中国,因此,中国煤炭产业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国际煤炭价格演变的关键。
《能源评论》:IEA预计未来5年,煤炭价格将维持在高位。将有哪些因素助推煤价的上涨?
贞森惠祐:至少有三个因素会支撑煤炭价格的回升。第一是现有煤炭产量的下降;第二个因素是,煤炭开采和其他行业不同,当厂商亏损的时候,他们会陆续关闭不盈利的煤矿,供应的缩减将导致价格的上涨;第三个因素则来自中国政府,因为煤矿破产影响巨大,所以中国政府将会进一步主张煤炭价格的上涨,以稳定整个产业。
《能源评论》:作为价格的主要影响因素,近年来煤炭开采的成本发生了哪些变化?
贞森惠祐:相对于石油和天然气,煤炭开采相对而言不是资本密集型的产业,因此,当分析煤炭供应成本结构的时候,应该主要集中在运营成本上。煤炭的运营成本主要包括人力和物力投入,以及其他额外的成本如税费等,依据地理环境和开采方式的不同,这部分成本所占的比例将会有很大的不同。在哥伦比亚、印度尼西亚以及南非等劳动力成本较为低廉的地区,物力投入所占比重较大,主要包括柴油机燃料、钢铁制品、以及追随最新技术趋势的动力机器,等等。
2015年,由于钢铁市场供大于求,并且燃料价格大幅下降,这些因素导致哥伦比亚和印度尼西亚的开采成本大幅度下降。澳大利亚由于其煤矿多为浅井煤矿,因此开采成本也发生了下降。人力因素虽然未发生明显变化,但由于大部分出口国货币相对美元发生了贬值,所以以美元计价的劳动力成本看起来都在下降。
可以说,煤炭开采的生产成本已经在2015年降到了极限,随着煤炭价格的回升,削减生产成本已经变得不那么紧要。
存在的意义
《能源评论》:尽管煤价上涨以及成本下降,但《煤炭2017》提及,全球对采煤的投资已经接近于枯竭。这种趋势在短期内能否扭转?这是否预示着全球煤炭行业已经进入了衰退期?
贞森惠祐:在低价运行多年后,并且伴随着上述不确定性,企业正在变得越来越谨慎。但毫无疑问的是,经过18个月的高价运行,整个煤炭行业似乎比两年前有了很大的好转。
中国政府所提出的中期价格调控目标(每吨535人民币,80.25美元)对全球的煤炭生产商来说,都是一个重要的参考。简单说来,如果一个项目的总体成本可以低于这个价格,对投资者来说就是具有竞争力的。竞争力对中国的煤炭行业来说至关重要,虽然政策介入甚至财政支持在短期内能起到一定的效应,但是从长期来看,依然需要生产者自身竞争力的提升。
虽然从长期来看,煤炭占能源消费的比重一定会下降,但由于其仍然占据了中国60%的一次能源需求,因此从产业的角度看仍具有重大的意义。一个具有竞争力的煤炭行业,对整个国家的经济而言,都是一个很好的平衡器。
《能源评论》:我们知道,清洁能源的迅速扩张与低碳技术的进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那么在煤炭领域,是否有足以影响供需格局的新技术出现?
贞森惠祐:这里可以提及CCUS(Carbon Capture,Utilization and Storage),即碳捕存、利用与封存技术,这个技术在世界范围已经得到四处应用。其中之一是在美国伊利诺伊州的工厂,用甲醇对每年100万吨的二氧化碳进行封存;第二个是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的Petra Nova 项目,这是一个240兆瓦的火电厂,每年可以封存140万吨的二氧化碳。这些项目都有一些共同的特点,首先它是目前现有的技术模式下运行的,所有没有太多技术风险;其次它提供了很多机会,吸引了各种利益相关方,同时能够带来收入的增长,从而覆盖项目的成本。从产业的角度来看,如果没有CCUS的长远发展,煤炭的使用在未来将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
2017年,CCUS技术有了很大的发展,但是,相比其他低碳技术而言,仍然较为缓慢。因此,2017年的巴黎峰会上,联合国负责能源的专家共同主持了一个能源会议,邀请了包括20个国家的政府部门人士和相关企业的CEO,与会人士共同作出承诺,要发展CCUS。我们要基于这个承诺采取更多、更具体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