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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利雄:悲情黄土地之修行篇

煤炭资讯网 2018/7/15 11:02:13    小说、故事、杂文
     (1)
   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你的那心思我猜不出来 ? 
   
    二小是黄塬上的放映员,每天骑着乡上配的偏三轮摩托车,走村串巷,那年,二小和后沟村年轻的李寡妇好上了,人人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二小是个愣头青,不信那个邪,一没事就去后沟村骚情,这不,闯祸了。
    那天,二小在碾子村放完电影,本打算在老书记家住一晚上,第二天去后沟村放映,神不知鬼不觉,晚上出去方便,竟然偷偷的去了寡妇家,两个村子相隔也就是十来里地,一袋烟的功夫,二小就抹上寡妇的炕上。灯也没开,直接钻进被窝里倒腾了一晚上。
    翌日,东方初亮,二小赶紧穿上衣服,刚要开门,发现窑门反锁着,直到半晌午,庄户人基本出地干活,李家几个堂兄弟,拿着锹把,在李老汉的带领下,走进李寡妇家院子。二小在窑门口一看,这架势吓得不敢吱声,圪蹴在灶火仡佬,拿出旱烟锅子,装满烟叶,颤抖的双手,用了四五根火柴,才点燃,吧嗒、吧嗒吸着。
    李寡妇到底是硬性子女人,一看事情弄成这样了,反而更踏实了,穿上衣服,把炕上的铺盖收拾起来,坐在衣柜前,描眉画眼。二小像是热锅上爬的蚂蚁,脑门子上流出细细的汗,李寡妇收完后,走在二小身旁,一把拉起二小搡在炕上,说:“怕球了,昨夜里那股野劲哪去了?”二小,把旱烟锅子在炕塄上磕了一磕,又重新填满烟叶。李寡妇出言了,骂的李家祖坟冒烟,李老汉羞得,在外面直搓手。
    李家那几个堂兄弟,可不是吃素的,早就按耐不住,打开窑门,二话没说,把二小拖出来,就是一顿暴打,李寡妇在窑里摔盆子砸碗,唬住了这帮子愣头青,谁也不敢进门,只能在院子里对骂。好在路过的旁姓人家,一看出事了,赶紧跑去告诉村长,村长本是李姓本家,也不好过去劝说,旁姓人说:“再不去,二小有可能被打死,到时真出人命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村长赶紧,拉了件衣裳走出院子,豁又折回去,给婆姨说了几句,向村委会走去。李村长圪蹴在村委会大院,掏出旱烟锅子,装满烟叶,用大拇指压了一压,掏出火柴点着,吸了一口,偷悄悄的向李寡妇家望去,看见婆姨上了李寡妇家门前的土坡,旱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一磕,往腰带里一插,手往后一背,朝李寡妇家走去。一上土坡,看见二小被五花八门,绑在院前的一棵柳树上,李老汉圪蹴在院外,看见村长走来,说:“哎,羞先人了。”李家那几个堂兄弟,一看村长来了,以为是给本家出谋划策,一起围过来,问咋办呐?村长向窑里望了一望,也不见李寡妇闹腾,心想肯定婆姨起了作用。回头望了一眼二小,只见鼻青脸肿,衣裳烂成一堆,嘴里流着血,脑袋耷拉着,活像晚秋里一棵迟熟的向日葵。赶紧让李家堂兄弟,把人放了,李家堂兄弟自然不愿,村长吓唬说:“再不放人,你们这是乱动私刑,乡上派出所来了,一铐子铐上,关禁闭,撂下婆姨娃娃,我可不管了。”李家堂兄弟有点动摇,李老汉豁的站起来,说:“你还是咱李姓人,派出所来了,把我抓走,我就不信没王法啦。”村长一把拉李老汉走到一边说:“老哥啊,你是老糊涂了,李寡妇不承认,你能咋?哎!赶紧把人放了,我在想办法,让人家不要追究。”李老汉一看大势已去,也只好挥一挥,头一拧走下土坡。李家堂兄弟赶忙把人放了说:“一切由李村长做主,我等都是粗人。”一起走下了土坡。李村长很厌恶的把二小扶起,一步一步走下土坡,走到后沟村口,二小千恩万谢辞别,一瘸一拐向黄塬走去。
路过碾子村时,听见迷糊爷爷拉着二胡唱到:
你给谁纳的一双牛鼻鼻鞋?
你的那心思我猜不出来 ?
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 ?
你有那个心思把鞋拿来
一座座山来一道道沟
我照不见那妹子我不想走
远远的看见你不敢吼
我扬了一把黄土风刮走
备注:(文中歌词,来自陕北民歌)

     (2)
     麻柴棍棍顶门风刮开 ,你有那个心思把鞋拿来

    且说,二小自上次去后沟村串门子挨打,回到黄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乡领导请了半个月假,谎称自己晚上起夜,结果从碾子村村长家院外,半山腰摔下去。乡长说:“二小这是因公受伤,快去乡医院检查一下,费用乡上报销。”二小说:“不碍事,已检查过了,回家静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辞别乡长,二小一瘸一拐的走出乡政府大门,径直向家走去。
    后沟村李寡妇说来命苦,三十刚出头,她老汉就在一次跑长途运输出了车祸,留下李寡妇一人孤苦伶仃。李寡妇叫张春花,年轻时,是黄塬出了名的俊女子。她大在黄塬运输站旁开个小饭馆,李老汉的小子叫李春阳,每次出车回来都会去下饭馆喝两盅,和张老汉说些外面的新鲜事情,时间久了,张老汉需要什么紧缺货,春阳自然帮忙捎带些。
    一来二去,春阳看下了春花,而春花也偷偷的瞄下自己如意郎君,等到春花十八岁时,乡上有名的媒婆,快踏烂春花家的门槛。一遇到赶集,黄塬上的二后生跟一屁股胡骚情,他大时间长了,发现春阳一没事就喜欢来自家,或闲坐或吃饭,眼睛一直偷瞟柜台旁的春花,而春花也是眉来眼去的。老汉一想,既然两个娃娃自己挑起看哈的,也不好说什么,就暗地里给春阳递话,春阳是个明白人,赶紧回家和娘老子商量。娘老子请了媒人去春花家提亲。婚后,两人恩恩爱爱,春花一没事,就去给她大帮忙,而到了春耕秋收时,和春阳一起回后沟村,帮公公婆婆收秋春种,遇到赶集天,给公公婆婆买些吃食,让本村人给捎回去,在后沟村还是一段佳话。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次去外地长途运输,车辆发生了机械事故,造成刹车失灵,下一个陡坡时,连人带车翻下沟里,春阳现场就没有生命迹象。好在附近一个放羊老汉发现,跑回村告诉村人,有好心人赶紧报警,等交警把车从沟里拖上来,根据车辆运营执照,给黄塬发了电报,等春花知道时,是三天后的事情了,运输公司把春阳用一床被子包着,运到黄塬直接拉进乡医院太平间。春花哭晕到太平间,众人赶紧扶起送往医院,她大听后关了饭馆,圪蹴在医院大门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睛不停地向医院内张望。等春花醒来后,看到病床旁的婆婆两眼血红,一个人自言自语,春花不由得扭过头,泪水无声的流淌。一个礼拜后,春花处理完丧事,决定替春阳尽孝,自此,再没有离开后沟村。
    三年光景很快过去,春花她大和众人劝说春花,人还年轻早点改嫁,春花背地里哭过几回,她当着众人说:“改嫁可以,必须是男人倒插门,养下娃娃,第一个姓李,同时,和她一块把春阳娘老子,养老送终。”众人都为春花惋惜,心想没结婚的毛头候小子,自然不会找寡妇结婚,能找寡妇结婚的,基本上中年死了婆姨,娃娃撂下一群。
三年的白绫换红绫,春花望着半山腰上的坟堆,长满了杂草,刚走到半山腰,只听见迷糊爷爷拉着二胡唱道:
心上人要分离,
青杨树剥活皮。
娘家伙好盛日子短,
搓上根麻绳把太阳拴。
搂着妹妹亲了个嘴,
肚里的疙瘩化成了水。
备注:(文中歌词,来自陕北民歌)

    (3)
    水蘸麻绳墙墙上挂,靠你们老小管不下。

    前两节我们所说,二小去李寡妇家串门子,被李家堂兄弟逮住一顿暴打,在家养伤半个月,伤刚好的差不多,二小坐着来黄塬赶集的车辆,就去碾子村取放映设备,二小在家养伤期间,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那就是李寡妇春花,春花是真的爱上了二小,背着她公公婆婆,不知道偷得去了多少回。二小把和春花的事情说给娘老子,娘老子起先不同意,娘老子一商量说:“二小年龄也不小了,私下托媒人给二小物色婆姨。心想等二小娶过婆姨,由婆姨管教着,二小的心也不敢在那么野。”二小他大你不要看人老得子,一副憨厚的像,心性硬,说干就干。等二小去了碾子村后,把媒人请进家,在窑前的院落,和媒人商量着,媒人说了附近几个村子的女子,二小他大,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得,只好央求媒人去邻乡打问。媒人答应下后,二小他大好好感谢一番,媒人也不敢慢待,立马起身,去邻乡娘家村打问去了。
    一天,突来消息,说:“邻乡娘家村有一户人家,和二小他大门当户对,人家也同意男方去相亲。”二小他大千恩万谢过媒人,说:“事不宜迟,赶紧派人把外出放电影的二小喊回家。”二小一回家,娘老子就把说婆姨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二小说:“我不去,要去你们去,今生只娶春花,其她女人,你们就死了心。”二小他大说:“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那能由你娃娃性子。”二小犟着脑袋说:“要是再没其他的事情,他还忙着放电影。”他大说:“就这事,就说去与不去?”二小说:“不去,要去你去,要娶给你娶。”他大气得哈把子下山羊胡子颤动,顺手操起个顶门棍,照着二小屁股上就是几棍,他妈一看形势不好,跑过去把老汉一把从后腰抱住说:“你个死小子,呆在那作甚,赶紧跑。”二小也不管娘老子争吵,扭身就出了家门。
    心一横,去乡上请了一个月假,坐上末班去县城的客车,去他姑舅那,他姑舅年龄和二小相仿,小时候在黄塬一起耍大,在县城运输公司,开长途汽车,一听说这事,先把他舅埋汰一顿,然后说:“二小,不是姑舅不留你,你不给家人说跑出来,以后你大知道了,看把我骂死不。”二小一想也是说:“这样吧,我就和跑一段长途,出去见识一下世面,明日我就去车站找黄塬客车司机,给家里捎句话,你看行不。”他姑舅也只能同意。
    翌日,他姑舅说要去一趟外省,得七八天,问二小去不,二小一听说那敢情好,两人一商量,他姑舅去装车,二小去车站找黄塬客车司机。等一切就绪,两人高高兴兴开车去外省。
     且说,黄塬的司机,去二小家把话捎到,二小娘老子谢过后,等司机一走,他妈就向他大哭闹着说:“好好的一个娃娃,让你折腾得跑了,你没听说,李寡妇男人就是跑长途,车辆出事故,碰死的。”他大一听,顿时心里乱了方寸,赶紧搭车去了县城他妹子家打问,他妹子一听说这事情,先是把她哥说了一顿,然后说:“今日就在妹家歇息,明日早点回去,省得家里嫂子担心,等二小回来,我就让他赶紧回家。”他大在县城他妹家住了一夜,第二日早上,坐着头一趟去黄塬的客车。回家后,把去县城的情况给婆姨一说,两人稍放下心,一天无话,晚上,二小他大圪蹴在灶火仡佬,往灶火里添柴,他妈往锅里安顿吃食,吃完饭收拾完毕,老婆老汉两躺在被窝,唉声叹气,最后,二小他大说:“儿子大了不由人,爱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他也不管了。”婆姨说:“不是你不管,你管不了,娃娃大了,你就不要跟着瞎操心。”老汉叹口气说:“睡吧。”在不言传,其实,两人心里都想不明白,一夜未合眼。
    过了一段时间,二小提着挎包,出现在黄塬车站,大包小包给娘老子,买了些吃食用品,二小他大看见二小回来,还嬉皮笑脸的,就窝一肚子火,圪蹴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他妈自然欢喜的很,烧火做饭,他大朝窑里望了一眼,在鞋底上磕了一磕旱烟锅子,往腰带上一插,起身向半山腰上给羊弄草去了。
   二小圪蹴在灶火仡佬,陪他妈烧火做饭,他妈说:“他大不再反对,让他自己做决定去。”二小一听,心里不由得欢喜,豁站起来说:“他不吃饭,突然想起件事,赶紧的办理。”临走时说晚上不回来了,他妈在窑洞里,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二小走出院落,就偷偷的出了黄塬,等天黑后沟村人基本睡下,悄悄的摸进李寡妇家,在窗子底下,学猫叫了两声,房门吱呀地一声开了,二小一进门,顺手把门一闭,一把抱起春花上了炕,不一会儿,二小在春花身上下来,抽了一根烟,把家里同意结婚事宜说了一遍,完后又折腾的爬上春花肚上,春花一翻身,把二小压在身下又亲又咬,好一番风流快活。
    没过几天,媒人就上了李家的门,春阳他大一听说二小,也不好说什么,就默许了。择良辰吉日,二小在后沟村摆了几桌酒席,简单的把婚事办了,据听说二小婚礼那天,二小他大和李老汉在酒席上喝多了,两人圪蹴在没人处,默默的流着眼泪。
   远远的听见,碾子村的迷糊爷爷拉着二胡唱道:
半碗黑豆半碗米,
端起饭碗想起你。
荞面圪托羊腥汤,
死死活活相跟上。
三十三颗荞麦九十九道棱,
小妹妹就是哥哥的人。
清早起来想起个你,
洗面奶当做牙膏挤。
宁让皇上的江山乱,
不叫咱俩的关系断。
发一回山水落一层泥,
交一回朋友蜕一层皮。
备注:(文中歌词,来自陕北民歌)


本网特约记者:陕煤化 王利雄      编 辑:肖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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