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 听 
     生活所在的地方，是北方一座正在崛起的城市。白昼的城市高厦丽楼、热闹繁华，宝马香车、川流不息。城南有一条如玉如带的人工运河，穿城缓缓而过。置身其中，聆听象征繁华的乐音、匆匆的脚步、山野的呼唤、日出日落，季节的轮回变换。白昼的喧嚣与闹热渲染了都市的华丽，城市纵横的公路地铁、钢筋水泥铸就的鸟巢……一如迤逦缠绵的山峦，还有盘绕山峦的绿枝繁花，纵横捭阖，热烈浓艳。我们走出都市，聆听——

     远 山
   城市的西部有山。曲曲弯弯的山路，不是很陡，却也有一番韵致。零星的住户，鸡鸣狗叫，山道上散落的黍秸秆，老牛吃草的缓缓背影。山上石头密布，土质疏松，灌木丛丛中，不时飞出一只只惊叫着高飞树梢的野鸡。麦苗青青，就像一绒绒的绿毯，散落在山坡上。带着土腥味的野菜，青草熟悉的气息，让人心底泛起阵阵感动。
    远远的，一群黑点移动过来，近了，又近了些，大雁，是大雁！它们排成了“人”字形，飞过眼前的天空，鸣叫悠长、辽远，带着思乡的切切的步伐，它优雅地鼓荡着美丽的翅膀，带着从南方而来的传说与故事，与浮云擦肩而过。它们或悄然私语，或深情地舞动，一步步接近、再接近，前方便是家的方向，它们安在北方的家。看，此刻，它们又变换成“一”字形！孩子明亮的双目紧盯着那远离的背影，内心的波澜也和大雁一般起伏不定。大雁北归，归时才能到达家的远方？
    曲曲折折、迤逦盘旋的山路，渐行渐远。人和大雁一般，也是群居动物，离不开城市的各种圈。有了微信，同学朋友之间的联络欲加紧密。大学毕业二十余年后的我，聆听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发自脏腑的踌躇满志，感动于——
那荡气回肠的一跳
    有好事者建起了一个微信群。忙忙碌碌了一天，白昼拉下了帷幕，进入群聊后方知，江苏徐州市中国矿大校园一别，天各一方，同学二十余者，有的考上公务员，成了一乡之长；有的经商创立了文化传媒公司，当上老板；有的进入教育界，华丽转身成学校的名师；更有的成为知名企业的董事长、总经理；不可思议的是，有一位最不擅表达的男生，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大伙纷纷建议班长宋传东组织本班同学来一次校园聚会。
    班长表示，他非常想念同学们，但实在是难以成行。原来，当年他回到老家江苏盐城参加招警考试，现在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了。除了正常上班时间，三天要轮值一次夜班，一年睡在派出所120多天。遇到突发情况，随时加班。尽管有一些调休，也是想多陪陪老人孩子，给家里一份温暖，给老婆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与担当……
    他经历的生死考验，许多人一辈子都不会经历。
    他说，从警以来，曾经历过四次危险。那一晚，他带一个驾驶员出警，现场局面相当紧张激烈，面对一群拿酒瓶、抡刀的人。警察的到来在一群酒鬼、武疯子面前似有若无，他们大声喊叫着、挥舞着手里的利刃，场面复杂混乱，根本无法控制。直至他的衣服上、地上淌满了鲜血，无力扬起手臂，他才发现自己右上臂被砍了数刀，受伤了居然没感觉到疼痛……
    还有一次，群众电话报警，有人跳河自杀。接警后匆忙来到事发地点，不管河里有没有大石块，也不管跳下去的后果如何，他义无反顾地纵身跳了下去。在跳河救人前，其实他心里也有一个怕字，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啊！但那么多群众围观呢，不马上跳下去救人，让群众笑掉牙呢！人民警察贪生怕死！我不崇高，职责所在。群众可以不跳，警察不可啊！
   ……听了他的这两次从警经历，心里一阵阵紧缩，不忍心再听下去，第三次、第四次……
    我不崇高，职责所在。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天高地远的回音，只是一句朴实纯真的话语，只是毫无选择的纵身一跳，透出了他对警察这个岗位的敬畏与崇敬之情，这就是最有良心的警察群体中的一个缩影，伟大的缩影。
   今夜偏知春气暖，虫声新透绿窗纱。这世间的真挚感情有时候是轰轰烈烈、惊心动魄，有时候深沉内敛、宽广绵长，都蕴涵澎湃的力量。就像春天的清风，吹散严寒冰雪，还来生机与蓬勃；就像春天的嫩草，多情多姿地摇曳枝头，那是一份不求任何回报的荡气回肠，还有一份温暖人生的付出与多情，留给人们一树眷恋与回想。
    为了一个个美好的生活瞬间，有更多的人付出了自由，付出了爱情，甚至付出了生命。在不断追求辉煌与华丽的过程中，存留了奋斗者的朴实与纯厚，飘逸着浓烈的挚爱情怀。红满苔阶绿满枝，千点啼痕、万点啼痕，晓看天边暮看云。他们几时曾有这样闲适的心态与心情呢？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春天的幽兰翠叶纷披，季节的轮回，让我们聆听这个城市——
     初春的回归
   春天适时地从时光深处走出，静守着属于自己的那片时空，不为繁华所动，不为冰冷所惧，在严寒未走时造访，在荒芜的原野里葳蕤，为大地增添一份希望，给散落于荒芜的白云深情的铭刻。
    初生的嫩柳在落日的余晖中散发出鹅黄的光泽，遍地麦田像是铺上一层绿色的地毯，脚踩上去，松软、踏实，有一种来自心底的感动，渐渐蔓延开来，渗透血脉深处，流淌到灵魂中的每一处角落。隐隐中仿佛听到一种呼唤，一种渴望穿透岁月的引领，去久远的岁月风尘中拾取曾经失落的动人瞬间。
    风吹来原野那带有浓浓的萌动的泥土的馨香，沁入心脾，让人无法拒绝。远远望去，山坡上及远处缓缓的山坡都雪白一片，那样悄无声息，突如其来，不曾露出一点先兆，只是数日的短暂升温之后，玉兰花却已是粲然一片，以生命的光华彰显出近乎热烈的华丽，这是一个冰消雪融之后的精彩奉献吧。生事且弥漫，愿为持竿叟。世事纷繁，往事渺茫，不由生出一些避趋的意念。
    我所认同的正是这种纯朴厚重，与泥土相亲相近的散逸与随意，那远离尘世的富贵与奢华的境界，那来自原始心灵的单纯与清淡。繁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迎面有风儿漫过来，漫过嫩嫩软软花的细蕊和封冻已久的心原，漫过古往今来阳光野地里的待发的青草，漫漶成一曲曲古老的诗歌和一幅幅宁静的图画，最后，在阳光里浓缩成一片深远的静默与悠长的孤寂。
    清风吹过，每次都用清新的曲调，歌唱着过去和今天的故事。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此日的春晚，幽深静谧，斜阳草树，寻常巷陌，霞光穿过乌云般历史的帷幕，樱花在静谧的时空里待放，鸟儿在长空飞翔追逐，往来的行人脚步匆匆。此时此刻的我，好想聆听——
     长河滔滔
    长河东流的脚步，就像一位清晨出发的行人，匆匆忙忙，跌跌撞撞，浑身带着白色的泡沫，虽伤痕累累，可仍毅然向着大海流去。走至它的身边，仿佛听到它在默默倾诉，这让人神往，让人沉思的大河！
   大河深深浅浅的绿色，看了让人感动，像一条在河槽里的卧龙。曾经在壶口奔腾翻滚豪气冲天的黄河，经过漫漫长途跋涉，仿佛已然筋疲力尽。望着大河两岸的初绿，望着左右摇摆、沉浮不定的白沫在移动，听不到呐喊，听不到喘息，只有低低的沉吟，它真的像在褐色的河床上睡着了。
    澎湃是一种朝气，安静是一份古典。能否在澎湃的朝气里存留一份安静的古典气息？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涛风簸自天涯。无不寄托了人们心底对宁静的大河恬适生活的憧憬，这种浪漫的理想，以豪迈的口吻倾吐出来，自有一种朴素无华的美。逝者如斯，梦寐以求。
    丘吉尔说过：我宁可失去一个印度，也不愿失去一位莎士比亚。聆听一个民族的血脉基因，深刻之处，积淀着民族文化最深层的精神追求，最深厚的精神土壤，是见证一个国度民族生命体验的心灵史，更蕴含着破解各种难题的钥匙。
    夜的品读，让城市温暖起来，无须轰轰烈烈，自有一方诗意田园。那些让人嫣然一笑的城市情愫，无论白天黑夜，会在心头热乎乎地弥漫，就像芦苇或莆苇，生在湖边河道，是一种本色；生在我们身边的角落，会吟唱、会倾诉，会流露出一座城市的情深意长。细瘦的，清苦的，或者说是可怜兮的，但同时又是坚韧的，甜美的，富有的，它们以群体的方式拱卫着大地的幸运与知足。
   天气明朗，夜幕像一张大网笼罩下来，月亮辉煌地照耀着，微微有风，运河平静地流着，波浪有节奏地摇荡着，顺着黑夜，黑色的波浪很快划过去，仿佛一条条大鱼要跳出来，一会儿又消失了。月亮的银辉洒在河面，像是闪烁着美丽的花朵散落的的碎片。它们或以白天的喧嚣，或以夜的静谧讲述每个精彩瞬间，它们或低沉，或嘹亮，或绵长，或短暂，细细体味每一个瞬间。北方春天的风沙乍起，袭击绿城的又一次寒流已经来临。

作者：郑州煤炭工业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武海英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