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段冰洁：怀念姥姥 | |||
| 煤炭资讯网 | 2018/8/3 17:01:12 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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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给人的印象总是一片湿雨。仿佛有了这雨，清明才更能显出它淡淡悲凉和丝丝忆念。 姥姥已经离开我们三年了，还记得三年前，我带着儿子赶回老家看望她最后的一次...... 姥姥躺在病床上，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枕头，点滴瓶上的标签写着一些我看不懂的拗口的名称，点滴瓶下一根长长的输液管延伸，最后无情的停留在姥姥的手上，针头尖锐的刺入姥姥血管清晰可见的手背上，尖锐的刺痛我的眼睛，尖锐的刺穿我的心。一切都那么陌生。无数次只在电视屏幕中看到的电视剧场景，我没想到也离现实中的我如此的近。一切又都那么熟悉。 姥爷在我眼中也没有原来那样的高大了，曾经的他，腰板挺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很大岁数的他头上却无一根白发，温文儒雅。现在的他，身量在我眼中却不再挺拔，我噙着眼中的泪花，模糊的看着他在姥姥的病床边忙这忙那，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帮他。 原来的我，怎么也想不到，在我眼中心中那个与糖尿病抗争了二十年依然顽强的姥姥，会躺在病房一张小小的床上，鼻子中插着输氧管，静静的，静静的呆在那，静的我想哭。 曾经那么顽强的人儿啊，她瘦骨嶙峋的躺在我眼中，躺在自己的寂静中。 曾经那么高大的人儿啊，他静静的陪着她，陪着我满眼的泪花。 小时候自己不懂事，在上小学前经常与姥姥顶嘴，姥姥很少真正的生气，但妈妈总是气得不轻，总是要我向姥姥道歉，我虽然嘴上向姥姥说对不起，但内心却十分的不服气。有一次，我让姥姥听写汉语词语，跟姥姥讲了很多遍姥姥才听懂我的话，但听写到一半，姥姥一口浓重的家乡话令我万般无奈，实在忍不住的我将向姥姥讲解如何听写时的怒气一并发泄，很生气的质问姥姥并不断的与姥姥顶嘴，姥姥也用一口浓重的家乡话向我解释，听不下去的我大喊大叫。妈妈下班回家后姥姥告诉了妈妈整件事的经过。妈妈气的骂我，一如既往的让我道歉，我被训的大哭，满脸是泪的向姥姥道歉。姥姥心疼的制止我妈，不让她再训我。温柔的抚着我的头，还是那一口浓重的家乡话，我破涕为笑，却不再嫌弃她。 其实在我眼中，我与姥姥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厚，小时候我要零钱花，爸爸妈妈给我的不够花我就会去找姥爷，姥爷对我有求必应，姥姥则在一边认真地对我说不要总是要钱花。我嘴上乖巧的应着，却在心里很不情愿。 现在的我时常在想，姥姥姥爷他们自己总是很节省，不舍得用水、用电，甚至一块钱一袋的醋，姥姥姥爷都要兑水，只为这袋醋能吃得久一点。姥爷给我钱，只是为了我不要在外面受委屈。姥姥希望我不要总是要钱花，只是因为她不希望这些钱浪费，让我勤俭。 学前班，小学，初中两年，我都在姥姥家度过，我讨厌姥爷家用老家自己做的麻油，那种味道不如超市买来的鲁花压榨花生油香醇，还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可我还是很快就适应了，因为我喜欢姥爷家做的熬大菜，土豆白菜萝卜倭瓜一起熬，香气四溢；我喜欢姥爷家做的莜面鱼，粗粮拌上姥爷做的肉沫沫的汤，那滋味，不是一般人能品尝得到。姥爷的嘴很挑，不爱吃饺子，可是我最爱吃饺子，姥爷就不厌其烦地做，可那时粗心的我却并没有发现，姥爷在吃前一天剩下的干瘪的馒头。 他们对我的爱，那么细致入微，那么耐人寻味，可现在的我，却不记得我为他们到底做过什么。 时间还原。 我看着病床边同样寂静的身影，时间仿佛定格在一瞬间。原来不知不觉的，我都已经这么大，曾经是他们陪我度过最烂漫天真的年华。 姥姥要打针了。从学前班到初二这九年中，我最熟悉不过的，就是姥爷给姥姥打针，是胰岛素。糖尿病二十年，姥姥天天都要打针，曾经我忍不住问姥姥，疼吗？姥姥微笑地说，不疼。怎么可能不疼！ 看着老爷依旧熟练地将针头插入姥姥的皮肤，我还是没忍住让泪流下来。那个站在那里背着手用浓重家乡话对我说钱不要乱花的老人，如今骨瘦如柴地躺在那里，没什么生气，也不再对我说那些语重心长的话。另一个对我有求必应的老人，则坐在她身旁，瘦削的脸上写满了沧桑，疲惫。 我在那里，发现自己原来一点忙都帮不上，连最基本的安慰都没有说出口。 十年前，姥姥姥爷七十大寿的宴会上，妹妹为他们唱了一首幼稚的《采蘑菇的小姑娘》，捧着话筒高兴的祝愿姥姥姥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想着十年后姥姥姥爷的八十大寿我当主持人，给他们这最好的礼物。我也曾无数次承诺他们，我以后会挣大钱给他们买大别墅，让他们幸福。 可现在，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姥姥痛苦，却无能为力。 也许我们都是要这样长大，在亲人离开的时候，才知晓爱的真谛，有空多陪陪家人，对他们来说，陪伴是表达爱的最真实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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