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长军：一对玉手镯（小说） | |||
| 煤炭资讯网 | 2018/8/8 16:46:10 小说、故事、杂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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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父母亲都在外地谋生，所以我从小就跟着外婆住在乡下农村。那时候，我和外婆两个人住在三间大房子里，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每当天色一黑，我总是依偎在外婆的怀里，听外婆讲一些远古的故事，有时候不知不觉之间就进入了梦乡。我家住在村子西头，院子宽敞而大方。而小玉家住在村子东头，全家七口人挤在很小的两间屋子里，地方非常狭窄，她家姊妹五个，都是女儿，她是老二，家里很穷。因为住都没有地方住，她的父母就给我外婆商量，让小玉白天在她自己家吃饭，晚上到我家睡觉。我外婆很爽快地答应了。从此小玉每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就住在我的家里。那一年她八岁，我七岁。 他的父母经常安排她，可不要欺负我，我是家里的掌上明珠。有的大人还说，看石头和小玉两个关系那么好，长大了就像两口子。我家有好吃的，我总是留一点给她吃。我的外婆也一遍遍地嘱咐我，小玉家里穷，可不能欺负小玉，你是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外婆每次做了好吃的，也总是留下一小碗，让我给小玉吃。就这样，耳鬓厮磨，一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有一天，我和小玉跟着外婆去赶集，我和小玉看见了一对玉手镯，其实那只有两元钱的东西，我们也明知道是假的，但在农村那时候对我们来说也就是宝贝了。我缠着外婆给我们买。刚开始外婆不想买，说要他有什么用，后来经不住我假装要哭，外婆就买了。我和小玉都十分激动。外婆叫我给小玉一个，我给了她一个，小玉激动得脸都红了。虽然只有两元钱，我和小玉都十分珍惜。 十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把我和外婆接到了千里之外的煤矿上。火车带着我们向西，一直向西，跨越了千山万水，从此我和小玉天各一方。记得那天她和村子里几个孩子送往到我火车站，小玉还哭了。我还以为女孩子总是那么娇气，这有什么，我去父母亲那里，我还会回来的嘛！但我内心其实也舍不得和小伙伴们分开，倒是没有多在乎小玉的感情。 从那之后，连着十年时间，我没有回过一次老家。虽然有时候午夜梦回，我也想起故乡的明月，想起故乡的温馨，想起小玉和那些天天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但因为紧张的学习生活，使我对故乡的思念渐渐有些淡漠。父母亲回去了几次，每次都给我带来小玉的消息。他们说小玉由于家里太穷，早已经不上学了，去了南方打工。我知道我们因为环境的不同，我们在走着不同的道路。 直到我那一年考上了大学，那时候我的外婆已经回到了乡下三年了。止不住我对外婆的思念，那一年冬季我回了故乡。火车轰隆隆地向前，我的心却早已经飞回了故乡。多想回到童年，回到外婆的怀里，在没有电灯的夜晚，望着天上的明月，听一听外婆讲那些古老的传说与故事。没想到，回到故乡之后，我的外婆竟然已经去世了一个多月！是外婆临终前安排我的父母，害怕我伤心，不让他们把外婆病重去世的消息告诉我的。外婆呀，我最亲的亲人，最疼我爱我的人，如果可以选择，如果可以重新开始，我愿意放弃我所有的一切，我愿意减免我的寿限，让您多活几年！谁能想到，这次专程回故乡看你，竟然看到的是一座黄土孤坟！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在我的两腮流淌。 全村人都知道我考上了大学，都到我家里问寒问暖，问东问西。问起小玉的消息，几个伙伴说，小玉仍然在南方打工，过春节也不回来。她挣的钱都给了家里，她父母都有严重的心脏病，花了几个女儿很多钱，仍然没有治好的希望。小玉已经定了婚，快要嫁人了！ 我想起那三年我们在一起玩一起生活的日子，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快乐，却令人十分怀念。母亲害怕我过于悲伤，在家里走了几家亲戚之后，就催着我回到了父母亲工作的地方。 自从外婆去世以后，只有母亲在每年的清明节附近还回一趟故乡，去给外婆爷爷奶奶上坟烧纸，而我没有回过故乡时光匆匆一转眼又是十年！ 在这期间，我和小玉既没有通过信，更不可能打过电话。直到我这次回故乡，我的心情是说不出的百感交集。 一座座小楼拔地而起，一片片土地都变成了小工厂。故乡的影子，已经消失殆尽。过去的田园都变成了城镇化之后的东西：似乎是城市，却没有城市的基础设施，似乎是乡村却没有乡村的宁静，我仿佛进了一个大工地，一路堆满了质量不高的红砖和红瓦，到处都是正在盖的高楼和别墅。村里的老人们有很多已经故去了，剩下的老人似乎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穿着破旧，灰头土脸，饱经风霜，似乎在支撑，似乎在苦熬，似乎没有未来，似乎在等待死亡。青壮年大都远走高飞了，似乎在外地才能有发展的机会。许多老人向我诉苦水，回忆过去。我问起小玉的消息，许多老人都沉默了，支支吾吾说些不着边际的事情。后来有一天我去她父母家，原来她父母也在几年前去世了。几个不认识我的孩子领来一个中年妇女，原来是小玉的姐姐金花。金花说起小玉，泪流不止。原来小玉自从结婚以后，嫁给了一个小包工头，几乎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后来小包工头在外面有了新欢，小玉去捉奸，反而被自己的丈夫毒打了一顿，小玉不堪忍受侮辱，竟然喝药自杀了！人死了，还留下两个还未懂事的孩子！小玉在临死前，拿出一个用绸缎包裹着的一个小包，托付姐姐金花，有机会一定把这个小包交给我！金花说，小玉临死前说，今生今世，外婆和我是她最思念的人！我急忙打开小包，里面竟然是我们童年时代外婆花两块钱给我们买的那个玉镯子！我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代，想起小玉和我在一起的那些贫苦的日子，想起外婆做一顿好吃的饭，总是留下一小碗叫我给小玉吃，而小玉总是和我一样，一个在左边一个在右边依偎着外婆，外婆把我们都当成了她自己的亲生的孩子。如今，外婆去世了，小玉也走了，只留下这一只小玉收藏了二十年之久的玉镯子。 我已经想不起我的那一只玉手镯去了哪里，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时天真无邪的小玉，忘不了外婆对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忘不了那对只有两块钱的玉手镯。我不能将小玉起死回生，也不能钻进小玉的心里，但我可以想象小玉对这支玉手镯是多么珍惜，她一定有无限的心思，一定有无穷的感情，更有无限的酸甜苦辣想要倾诉，但是这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不仅人生的路途千差万别，而且转眼之间就阴阳两界，物是人非！ 从此，在我的心里，仿佛有一对玉手镯在轻柔地闪着光辉。虽然我不能回到童年岁月，但童年时代的纯真感情将永远流淌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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