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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来:两名写手

煤炭资讯网 2020/12/24 8:01:26    小说、故事、杂文
项文对城市生活总有一种先天性的抵触情绪。 
租的房子又小又贵,卫生间正对着客厅,也不知当时设计者是怎么想的。一条通道占据了不少空间,完全是一种浪费。打工的地方虽然不远,但一出小区就是马路,到厂子要经过5条马路,每天要走四个来回。正是上下班的时候,车水马龙,每次过马路就心情紧张,有人形象地称为这是过“封锁线”!有一天,他就亲眼看见一辆车撞死一只狗。那是只黑狗,迈着碎步左顾右盼地过马路,只听车身“嘭”的一声,和黑狗短促尖叫同时响起,黑狗就躺在地上了,好长时间内他总是想起那条死去的黑狗。 
项文每天上班总会碰到一位女人,开始他没在意。后来总是不约而同地出现在小区,而且走的方向一样,一前一后竟是走进同一栋楼里,于是留意了。这个女人就住在小区同一排房子的另一个单元,个子不高,没近距离的看清面目。夏天好像很喜欢穿黄色的短裤,一双厚底鞋,这使她的步伐有点变形。上衣是那种极薄极薄的近乎透明的丝织品,担心一阵风就飘走了。时间一长,项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每次临出门前总是犹犹豫豫,故意拖延一下,生怕又碰见她。而且,项文明显地感到,每次两人同时出现时,她也有瞬间的停顿,或立即加快一点脚步,走到前面去。奇怪的是,项文越是想躲开,却越是准确地相遇。就像打工越怕碰到老总,却总是如约而至,几乎形成心理障碍。 
项文有时也心生一种猎奇。希望艳遇,浪漫的邂逅,奇迹发生,“真是异想天开”,他在心里说,随后自己又摇摇头否认了。 
这是一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却不想厂子不景气,一直在走下坡路。只听得员工们私下里议论,说是这厂子的风水不好。大门前的石头像墓碑,三杆旗像三根香。一条高架桥直冲而来,车行时,远远地像看立体电影,使人产生一种要躲避的心理。项文听得多了,再看看现场,真像那么一回事。他有一个亲戚,儿子老大了总谈不成媳妇。有一天恍然大悟,发现一扇侧门开错了地方。立马改换门庭,当年就娶进媳妇。真是立竿见影,神乎其神,不由人不信。 
项文不觉有些心灰意懒,休息时就整天赖在房子里。窗外有鸟儿在唱歌,细看有一只只鸟儿在树枝间跳跃,它们总是成双成对,连神仙也羡慕。这个小区不大,绿化紧巴巴地局限一隅,全没有项文家乡那种纯自然状态的风景。有一家养了几只鹦鹉,一见人来,就使劲叫“发财、发财!”项文就心里想,发财哪有那么容易。租住的另一间房子里有一位姓石的中年人,只要一回到房间,就老在看微信发微信,晚上到深夜,第二天天还没亮,躺在床上又开始了。设置的流水声,只听“咕咕咕”地响个不停,然后向大家传播各种各样的信息。项文觉得出外有一种好处,就是可以认识各种各样的人。而项文年纪不大,却不喜欢活动。只上书店和报亭,回来就看书。他特别欣赏一句话:“读书可以避免一切损失和危险。”他觉得这与老子的“无为而治”不谋而合,很合他的口味。也正因为如此,项文打工不久就被老板安排帮助写些东西。 
项文就这么一点爱好和特长,性格决定命运。平日也写写文章,偶尔也发表一些,好像也有点小名气,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以此取胜。当年他还是一个井下工人,因为不甘心埋没在大山的肚子里,就凭写作调出了井下,这是他津津乐道的经历。也因为有了这一段煤矿的井下生活,以后遇到任何困难,他都不怕。他有一句口头语:“总比当矿工下井好!” 
这一次,老板要他先看一篇资料。他接过只有几页纸的资料,认真地看下去,还没看完一页,心里就直犯嘀咕,那头部就有些轻微的晃动。 
“不行吗?这可是双硕士写的。”老板感觉到了,问。 
项文有些迟疑,不知是老板想借此考考他,还是会影响他人的前途,不敢贸然回答。 
老板看出了项文的担心,对身边的人说:“去叫小肖来。” 
不一会进来一位女士,项文一看,心里又是一怔:这不就是那位不期而遇的女人吗?看来她也有明显的意外,脸上似乎红了一下。 
这事让项文犯了难,尽量选择含蓄的表达方式:“你的文笔不错,总的来说,写得还可以。就是有些地方还没有写到位,我们一起商量修改,好吗?”项文又私下小心地问清楚老板写这篇资料的真正用意,就开始修改。项文喜欢挑战性的工作,他的脑子急速地思考,调动他平时积累的所有知识和能力,很快就修改完毕,交给老板。 
老板接过文稿一看,眼睛发亮,忙不迭地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略一停顿又说,“你就负责公司办公室的文秘工作,那个小肖就不用做了。” 
项文有一种成功的喜悦,但听到老板这样说,又犹豫了:“这样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国有企业都是能者上,庸者下。我一个私营企业为什么不能!”老板理直气壮。 
项文心情复杂地回到房子里,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刚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故意拖延了好一会。然后下楼,走出单元,下意识地往那个单元一看,天哪,她也正好站在那个单元的同一个位置,真是邪门了!显然,她也是想避开一下,却正好又碰着。项文正想退回去,但她已不见了。 
项文的负疚感越来越重,工作时就有些分心,虽然是竞争,又是萍水相逢,谁也不欠谁的,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他不愿长期受到心灵的折磨,最后做出一个决定。 
这天,项文一早就守在她那个单元的楼下出口,就是她平时出门所站的地方。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下来,又不知道她住在哪一间房子,她会见他吗?正无可奈何之中,就听楼梯响,抬头一看,果然是她。正懒洋洋地下来,见他也是一怔,然后一副不屑一顾的情形。项文却有一种冲动,想上前安慰她。 
“干吗?!”她警惕地避开。但衣服已有摩擦,项文闻到了女人身上特有的一种香味。 
“没有干什么,我只是想解释解释。”见她仍是一脸的疑惑,立即又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化解我们两人目前的危机。”她已经不再拒绝。就在这一瞬间,项文突然发现她的眼睛很有特点,不由自主地说,“你的眼睛睫毛真长。”项文自己觉得这种话庸俗得要命,却立即发现有一种亮光从她的眼中闪过,没想到沟通竟是这么容易。 
“你说吧,下面怎么办?”她一副任由摆布的样子。 
“下面?”项文脑子里突然闪过并不怎么高尚的想法,他拉了拉她的衣裳,说:“跟我走吧。” 
项文觉得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不能抢了别人的饭碗,一门心思想怎么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两人边走边聊,进了公园,吃了中饭,还喝了酒,她已有几分醉意,吃晚饭时,她还要喝酒。 
“我们就这样说定了,”项文重复已说过的话,“我们去跟老板说,以后你写东西我帮你。如果要走,也是我走,你留下。”项文盯着她的眼睛,的确,她的眼睛睫毛长得出奇,像是人工做的,仅凭这一点,整个脸生动起来。她对项文的话不置可否,继续喝酒,一副醒眼朦胧的样子。 
“其实你很能写。”她说,有点口齿不清了,“你还当过煤矿工人?”项文心里一惊,没等项文回话,她又说,“其实我这个双硕士都不与文学挨边。我原来也指望干一番事业,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但走上社会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又举起酒杯,“干!” 
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项文心里有点害怕起来。果然喝醉了,而且不是一般醉酒。已经不能走,连站都站不起来。项文毫无办法将她弄回去,只得在酒店开了一间房,请人帮忙把她弄到床上,又拿过另一张床上的被子给她盖上。项文本想另开一间房,看她要吐的样子,又不敢离开,赶紧买了饮料来,就坐床边照顾。突然叫水,项文就让她喝了半盒牛奶。 
到半夜,项文想躺一下,发现被子一床被她压着,一床盖着。就去抽她压着的被子,抽不动。他就一手抵住她的屁股,一手用力抽被子。她“哼”了一声,只微微张了一下眼,又睡着了。后半夜,她要上卫生间,项文只得又扶着她进去,然后关门,听得里面水响,项文赶忙趁机将被子抱过来。 
第二天,她醒来了,两眼红红的。扫了房间一眼,疑惑地看着项文。 
“你还很传统。”项文说。 
这事在厂子里传开了。项文本来决定自己辞职,让她留下来,老板却要他们两个走人。当两人又在门口走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并不怎么感到失落,互相望一眼,相依着走进了“封锁线”的车水马龙之中。 


本网通讯员:蒋来      编 辑:沙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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