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长好:甜秫秸(散文) | |||
| 2025/10/12 9:42:27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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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和妻在小市场闲逛时看到有几家摊主在售卖嫩玉米。多数玉米还长在秸秆上,连带着碧绿的枝叶,新鲜欲滴,着实诱人。
细看秸秆斜口断茬面齐刷刷的镰刀切割痕迹和白里泛青的“秫秸瓤子”,瞬间就勾起了我童年时代吃“甜秫秸”的记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七零后的我们童年时代物资较为匮乏。小伙伴们吃过一分钱一块的“糖疙瘩”,一分钱一粒儿的“米团儿”,二分钱一根的冰棍。更多的则是根据季节变换满村子寻桑树摘桑葚子,沟渠边上拔茅针、挖茅草根,玉米和大豆地里寻黄马炮(马泡瓜)、找黑豆豆(龙葵草果实)等野生植物果实来解嘴馋。还有,就是我们把玉米秸秆当做“甜秫秸”来享用。 在乡村,我们把甘蔗、甜秫梢子(甜芦粟)、玉米秸秆儿等统称为“甜秫秸”。但在我们心里,真正意义上的甜秫秸,则专指家家户户年年都种植的,免费的、几乎“吃”之不竭的玉米秸秆儿。 每年秋收时节,玉米秸秆变得愈发高大壮实,以撑起越来越粗大饱满的玉米棒子。裸露处秸秆皮儿的颜色也由曾经的浅绿、翠绿变为墨绿或暗红色,且神采奕奕地泛着亮光。单看秸秆皮儿逐渐变换、愈发老成的颜色,就会激起我们对其汁水饱满、甘甜如饴的无限遐想。 孩子们等不到玉米成熟收割,就会耐不住嘴馋地在田野里挑选自己中意的“甜秫秸”,折断后剥开外边一层绿色茸皮儿,在手里来回捋抹几下,或在衣服上胡乱蹭两下就开始大啃大嚼起来。或者,干脆省去折断玉米秸的力气,歪着脑袋、挺直脖颈子直接在站立的玉米秸秆中间下口,咬开其较硬的外皮,吱儿咂儿有声地开始品尝、咀嚼。而此时,因时候未到,玉米秸秆糖分不足,会有股浓重的植物的青涩味道,难以入口! 从那时起,地边上很多玉米秸秆上都会留下或深或浅、或大或小的几排牙印和裸露出来的多多少少的白色秫秸瓤子,惹得庄稼地的主人禁不住骂上几句:“谁家馋嘴孩子‘不吃人粮食儿’干得坏事!还有,就是每年秋季,都会有一些高粱被孩子们误当做“甜秫梢子”而被啃咬几口…… 玉米成熟后,农人会先把玉米连着外部包裹的多层苞叶从秸秆上带着根蒂掰下来运回家里;然后,从顶端玉米须入手,把多层苞叶依序全部扒开、褪至另一头的苞叶根蒂处止(让金黄的玉米完全裸露出来),再把两个或更多的玉米苞叶系在一起当“把手”,便于挂起来晾晒。于是,家家户户的墙壁、绳条、树杈等地方,全都挂满了黄橙橙、金灿灿的玉米。过段时间,等玉米粒干透后再取下来“脱粒”、摊晒、入仓,或作进一步加工成面粉。剩下的颜色深浅不一、大小不等的玉米芯儿,则当做灶膛里的柴火,或作为冬天生炉子的引火柴火来用。 而地里的玉米秸秆,因它们一时不影响小麦的播种期,农人则会等上一段时间,空闲时再用镰刀(或者用?头、砍刀、菜刀等工具)贴着地皮,或平、或斜地随意割断后成排地撂倒在地里。再等一段时间,待秸秆晾晒得干一些、轻一些时,再捆起来竖放在田间地头;或运回家夹篱笆、当柴烧。秋后,成排、成捆的高大玉米秸守卫着旱田地,会成为村里每年都会重现的一道风景。 因家家户户都有,且无大用处。玉米采摘之后,地里的玉米秸秆就真正成为孩子们的“战利品”了。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孩子们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品尝地里的甜秫秸。几场秋雨洗礼,寒露、霜降过后,秸秆的颜色愈发暗淡深沉。而随其水分蒸发和慢慢风干,此时的甜秫秸反而会更加温和、甘甜;直至立冬、下雪,天气转凉,秸秆水分散失过多而变得如棉絮般干软乏味。于是,彻底失去了“甜秫秸”的味道 ,孩子们也会告别一年一度的甜秫秸“盛宴”,等待新一年季节的轮回变迁…… 时光渐远,岁月匆匆。关于童年的很多记忆却愈发清晰地在眼前闪现,催我不断地翻起那些已经封尘的往事,回味那些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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