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井林：欢喜人生 ——读《眉挑烟火过一生》有感 | |||
| 2025/10/18 9:48:28 写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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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梁实秋先生的《眉挑烟火过一生》，首先漫上来的是书纸页的墨香，仔细品，还混着烤羊肉的焦香、嫩豆腐的鲜滑，槐花簌簌落下的轻响。这册收录52篇散文的集子，像位穿着月白长衫的老者坐在藤椅里，摇着蒲扇说些家常。没有大起大落的传奇，没有醍醐灌顶的训诫，只把“一日三餐、岁岁年年”的细碎欢喜摊开在日光下，让你明白，所谓“欢喜人生”，原是把烟火气酿成了酒，越品越醇。
先生的情趣，藏在舌尖的滋味里。“食味”部分的十二篇散文，篇篇都写得让人心尖发暖。读《两做鱼》时，仿佛看见他站在灶台前，仔细琢磨着鱼的两种做法，或清蒸保留本味，或红烧浓油赤酱，连“葱丝要切得细如发丝”这样的细节都不放过。他写《豆腐》，说“豆腐最是百搭，和什么都能相处融洽”，就像寻常人过日子，不挑剔、不苛求，反而能品出本真的香。还有《烤羊肉》里那一句“北平的烤羊肉，是要围炉而食的，几个人围着一个赤铜的小火炉，炉上烤着薄薄的羊肉片，蘸着芝麻酱、酱油、醋、葱花、香菜，热热闹闹地吃”，没有华丽的辞藻，却把朋友相聚的暖、食物入口的鲜，都揉进了文字里。对先生而言，一餐一饭从不是简单的果腹，而是对生活真诚的热爱，认真对待一块豆腐、一条鱼，就把平庸的日子过出了快乐的滋味。 先生的温暖，藏在日常的点滴里。“味况”与“意趣”两部分的散文，写的都是普通琐事，却处处透着通透与豁达。《谈礼》里，他说“礼不是形式，是发自内心的尊重”，不用刻意讲究繁文缛节，朋友见面时的一个微笑、与人相处时的一份体谅，都是“礼”的模样；《时间观念》里，他感慨“岁月如驰，却也不必慌张，慢慢来，把该做的事做好，把该见的人见了，就是值得”；连《病》这样的话题，他都写得轻松有趣，说生病时“得以暂时脱离俗务，躺在床上看看书，听听雨，也是一桩乐事”。没有怨天尤人，没有焦虑烦躁，先生把“健忘”看作“难得糊涂”，把“闲暇”当作“与自己对话的时光”，连“花钱与受气”这样的烦心事，都能笑着写成“生活里的小插曲”。其实他的满足从不是没有烦恼，而是在潜移默化中，把烦恼酿成了茶，喝出了回甘。 先生的深情，还藏在心底的惦念里。“他们”部分的十篇散文，是先生对故友的怀念，字里行间都是温柔的暖意。他写张自忠将军，没有刻意渲染英雄的壮烈，只记着将军“吃饭时总爱给身边的小兵夹菜，说话时声音洪亮，像春日里的阳光”；写徐志摩，说“他就像一阵风，热烈又真诚，和他聊天总觉得心里亮堂堂的”；怀念胡适先生时，他提起“先生总爱劝人‘多读书，少抱怨’，说话时带着淡淡的徽州口音，亲切得像邻家长辈”。这些文字里没有撕心裂肺的悲伤，只有对旧友的轻声惦念，记得对方吃饭的喜好，记得聊天时的语气，记得相处时的点滴细节，这份惦念就像一颗藏在口袋里的糖，想起时便甜了心头。 合上书时，窗外正飘着秋雨，落在窗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书里那句“我本是槐花院落闲散的人，满襟酒气，小池塘边跌坐看鱼”倏地浮上来。先生的“欢喜”，原是把“赶路”的脚步慢下来，看看槐花怎么落，鱼怎么游，饭怎么香，人怎么暖。我们总以为“幸福”在远方，等升职、等买房、等“有空了”再去享受。可梁实秋早用文字点醒我们，美好不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它在你切豆腐时小心护着的形状里，在你给朋友发“今天晚霞很美”的消息里，在你陪爱人慢慢剥一颗苹果的时光里。 这个连走路都要刷手机的时代，先生的“慢”太珍贵。读《眉挑烟火过一生》，像喝了一盏温温的葡萄酒，初尝清淡，回味却绵长。原来最难得的欢喜，不过是“认真活在当下”，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自己喜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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