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井林：生肖里的情怀 | |||
| 2025/10/26 10:02:08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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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人见面寒暄，总少不了一套温和的开场白。先是拱手问“贵姓”，待对方报上姓氏，再笑着接一句“不知贵庚几何”？若是年纪相仿，聊到兴起时，常会有人一拍大腿：“哎呀，原来你也属鸡！咱俩竟是一个属相！”话一出口，方才还萦绕的几分生分瞬间消散，眼神里多了层“自己人”的热络。原本只是客套的对话，顺着这层“属相缘分”延绵开来，连空气里都浸着亲近的暖意。这便是生肖的魔力，它不像姓名那般专属一人，却能在陌生人之间搭起一座轻巧的桥，让两个素无交集的人，因一个共同的生肖符号，生出莫名的亲切感。
说起生肖的由来，民间流传广泛的，莫过于“十二生肖排序”的传说。相传当年玉帝要选十二种动物作为人间纪年的符号，定下规则：谁先抵达南天门，谁就能入选，名次依到达顺序而定。猫和老鼠本是好友，约定一同赴约，可老鼠狡黠，半夜偷偷出发，还故意没叫醒猫，独自先一步到了天庭；牛本是最先赶路的，却因忠厚老实，被老鼠跳上牛角“搭了便车”，最后老鼠借牛的力，抢了“子鼠”的头名，牛则成了“丑牛”。后续的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也各凭本事或机缘先后抵达，最终组成了如今我们熟知的十二生肖。 当然，这只是充满童趣的传说。从历史渊源来看，生肖的形成与古人的动物崇拜、地支纪年法密不可分。早在先秦时期，便有将十二地支与十二种动物相配的记载，经过数千年演变，才逐渐固定为如今家喻户晓的十二生肖体系，成为中华民族特有的时间记忆符号。 中国人对生肖的情有独钟，早已刻进日常的点点滴滴，藏在细碎又温馨的生活片段里。最直观的，便是给孩子取“属相小名”，仿佛不这么做，就少了份对孩子的疼爱。属龙的男孩，长辈多半会叫他“大龙”，盼着他像龙一样有朝气、有出息；属虎的男孩，可能被唤作“小虎”，既透着虎头虎脑的可爱，也藏着“虎虎生威”的期许；属鸡的女孩，可能被唤作“小凤”，象征着如凤凰般的高贵优雅；属兔的叫“兔兔”，属羊的叫“羊羊”，连属蛇的孩子，也会被亲昵地称作“小龙”，避开了蛇的生僻感，多了份温柔的善意。这些小名无需刻意雕琢，却带着生肖独有的温度。伴着孩子长大，哪怕后来有了正式的名字，家人朋友再叫起这些“属相小名”，依旧能瞬间拉近距离，勾起心底柔软的回忆。 用生肖相关的物件传递心意，更是我们表达情感既质朴又贴心的方式。身边就有这样的例子：朋友的妻子属猪，每逢妻子生日或是春节、中秋这样的节日，朋友总会寻些与“猪”有关的小物件当作礼物。去年妻子生日，他挑了一只足金的小金猪吊坠，不大的个头，猪的模样憨态可掬。妻子收到时眼睛都亮了，当即就戴在了脖子上，逢人便笑着说“这是我家那位给我买的，我属猪嘛”，语气里的欢喜藏都藏不住。还有一次春节，他买了一对陶瓷小猪摆件，一只捧着元宝，一只抱着福字，摆在客厅的博古架上。妻子每天打扫卫生时，都会特意多擦两遍，嘴里还念叨着“这俩小猪真讨喜”。其实谁都知道，妻子喜欢的不只是那只小金猪、那对陶瓷摆件，更是丈夫记着她的属相、把她的喜好放在心上的那份在意。生肖成了情感的“载体”，让寻常的礼物有了专属的意义，也让平凡的日子多了份值得珍藏的小确幸。 若说这些是当下的温情，岁月的时光里，生肖更藏着沉甸甸的爱与期许。上世纪七十年代，物质匮乏的时期，家里孩子多，一件衣服老大穿完老二穿，可生肖的“讲究”从未缺席。邻居家有属羊的小女儿，奶奶总说：“属羊的命好，温顺有福气。”嘴上念叨，手里却多给留半块糖馍；对门属虎的男孩，父亲摸着他的头说：“你是百兽之王，要护着弟弟妹妹。”话里的期盼，比糖块还甜；更不用说找对象时的“属相相合”了。那时候没有太多花哨的择偶标准，父母看重的，除了对方的人品家境，便是生肖是否“相配”。要是自家孩子属鼠，父母便会打听对方是不是属牛、属龙、属猴。老辈人说“鼠牛相合”“鼠龙相生”，觉得这样的生肖搭配，将来日子能过得安稳和睦。若是遇到属马、属兔的，便会多几分犹豫，怕“属相相克”影响孩子未来的生活。现在看来，这些“相合”“相克”的说法或许缺乏科学依据，可细细想来，哪有什么真正的“生肖禁忌”？不过是父母怕孩子受委屈，想为孩子的未来多添一份“保障”罢了。他们把对孩子的爱，藏在对生肖的在意里；把对未来的期许，寄托在那些口口相传的生肖说法中，笨拙却真诚。 如今日子好了，生肖却愈发鲜活。微信头像里，兔年有萌兔捣药，龙年有金龙盘珠。孩子出生，父母会给孩子买生肖主题的长命锁，盼着孩子平安长大。就连朋友之间开玩笑，也会说“你这属猴的，还是这么机灵”“你属猪的，倒是跟猪一样有福气，能吃能睡”。生肖早不是简单的纪年符号，它是刻在每个人身上的“文化胎记”：新生儿落地，算命先生要问“属什么”；朋友相聚，总爱聊“你属啥”；甚至海外的唐人街，春节舞龙舞狮的队伍里，“生肖”仍是主角。 每当我们说“我属龙”“我属马”，其实是在与千万个同生肖的人共享一段文化记忆：它是古人观星象定的地支，是祖辈口耳相传的故事，是妈妈缝的小名，是爱人送的金猪。它像一条穿越千年的河，从《诗经》的“吉日庚午”流到现在，从老辈的黄历流到年轻人的朋友圈。这，就是生肖的力量——它让时间有了温度，让文化有了心跳，让每个中国人，都能在“我属什么”的问答里，触摸到血脉里温暖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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