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茂春：舷窗上的星与灯 | |||
| 2025/11/7 10:38:17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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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擎的嗡鸣把时间揉成软糖，我贴在冰凉的舷窗上，看夜把世界泡成墨色。起初是星星先亮的——一颗，两颗，像有人在墨蓝的绒布上钉了碎钻，不晃眼，却带着远古的凉，是几亿年前就出发的光，此刻正轻轻落在玻璃上。
我眨眼的瞬间，底下忽然漫起另一片光。不是星星的疏朗，是更稠的、带着温度的亮——灯光从地面的褶皱里渗出来，顺着公路的脉络铺成银带，绕着楼宇的棱角叠成灯海。有的灯是暖黄的，像刚冲好的奶茶冒的热气；有的灯是冷白的，像写字楼里还亮着的电脑屏幕。它们挤挤挨挨，却又各自安静，像无数双醒着的眼睛，望着天上。 我伸手擦了擦舷窗上的雾，忽然分不清了。哪颗是猎户座的残星？哪颗是街角便利店的灯箱？天上的星会飘，是因为飞机在动；地下的灯也会飘，是因为云在走。它们在玻璃上叠在一起，凉的光和暖的光融成一片朦胧，像有人把银河和城市倒进了同一个玻璃罐。  有颗灯忽明忽暗，像在跟天上的星打招呼。天上的星也轻轻闪了闪，像是回应。我忽然笑了——原来“争辉”从不是对抗，是两个世界的呼应。星星是宇宙的灯，灯光是人间的星；一个照了亿万年的路，一个暖了千万人的夜。
飞机再往高处飞，舷窗上的光又叠了一层。我不再分辨，只看着那片混在一起的亮，像握着一把碎掉的银河，又像捧着一捧人间的暖。原来夜从不是黑的，是星和灯一起，把黑暗织成了温柔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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