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力平:裤脚里的暖 是妈妈做的棉裤 | |||
| 2025/12/1 9:41:20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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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夜寒风袭身,翻找厚裤时,那条藏在衣柜深处的棉裤再次映入眼帘——深蓝面料已泛旧,膝盖处磨得发白,细细收束的裤脚与妈妈手缝的松紧带,依旧留存着裹住双腿的暖意。 那是我十来岁的北方寒冬,大雪漫天,房檐垂着半尺冰棱,积雪踩上去“咯吱”作响,寒气顺着裤脚往骨子里钻。妈妈总说“小孩屁股三把火,腿和腰可冻不得”,便翻出姐姐们穿旧的棉衣,又扯来厚实的深蓝布料,在荧光灯下忙活起棉裤的裁剪缝制。 我总爱偎在缝纫机旁,听“踏踏”的机声伴着妈妈灵活的指尖翻飞。她先拆了旧棉衣,将蓬松的棉花细细捋平、剔除杂质,按我的腿长裁好纸样,把面料铺得平整,棉花均匀铺展,边角处特意叠得厚实以防漏风。细密的“双道线”一针挨着一针,正如她对我的心思般缜密周全。 最费神的是膝盖处的补丁,妈妈深知男孩子爱跑爱跳,特意找了块结实的蓝布,比着膝盖大小裁好,用浆糊粘牢晾干后,再一圈圈密密缝制。灯光下,她低垂的眉眼温柔,额前碎发被呼出的热气吹得轻晃,那份专注让窗外的寒风都似远了许多。 棉裤做好那天,妈妈铺在床上让我试穿。柔软的棉花裹住全身,暖流瞬间涌上心头,腰间布带系得松紧适宜,脚踝也收得严实。我蹦跳着转圈,毫无臃肿之感,妈妈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伸手拂去我裤脚的棉絮:“这下再也不怕冻着了”。 整个冬天,这条棉裤都是我的“暖宝”。室外踏雪奔跑,寒风被牢牢阻隔;在家写作业时,裹着双腿的暖意让笔尖都轻快了几分。裤脚蹭脏了,我便用温水轻轻刷洗;膝盖补丁磨薄了,妈妈总会缝上块新的,针脚依旧比别处更密,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后来我长高了,穿不下的棉裤被妈妈叠好收在衣柜底层。成长路上,我不断告别旧物、换上新装,却始终忘不了这份暖意。如今妈妈虽然离去,再也不能为我缝制合身的棉裤,但是这条旧棉裤依旧静静躺着,泛旧的面料上,补丁处的针脚仍历历在目。 如今再好的棉裤,也抵不过这旧棉裤里的温度。“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最珍贵的温暖从不是昂贵的衣物,而是妈妈用爱缝补的不仅是美好时光,更是那条棉裤里藏不住的牵挂与温柔,朝朝暮暮,从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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