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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金启:故乡春雨后

2025/12/3 14:48:40    散文

  昨夜的一场春雨,将我的故乡浸染成了一幅墨绿而又富有生机的立体画卷。故乡的春雨很轻柔,轻柔的就像无痕的春梦;故乡的春雨很细腻,细腻的就像丝线,轻轻地掠过大地,给世间万物带来无限的生机。春雨所到之处,就像画笔饱蘸着浓墨,信手挥洒之间,一个多姿多彩魅力十足的春天就在希望的田野上一卷又一卷展开,向着远方延伸。

  我的故乡是豫东平原的一个几百人的小村庄。小村庄被绿油油的麦田包围着,村里的榆树、柳树、槐树、楝树和杨树几乎全部将小村庄染绿,只在稀疏的树影间露出红墙碧瓦,雨后的小村庄被浓雾笼罩着,既宁静又神秘,既朦胧又富有诗意。

  我家住在村子的西头,村子前边有一片十几亩的池塘。池塘里种有莲藕,水里有很多鱼。岸边有一排碗口粗细的柳树。每到春天,杨柳吐翠,柳枝轻柔,杨柳依依,恰如一群身着绿色衣裙的少女,在池塘边有说有笑,姿态万千。水面上常常游弋着一群大约有二三十只大白鹅。

  清晨,我突发奇想,想去看看村东头的杏花和桃花开了没有,无论开着或者没开,我想折下一枝,插在瓶子里,让它在我家开放。由于春雨之后,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旭日已经冉冉东升。我沿着门前的小路向前走着,一边望着绿油油的麦田,一边闻着雨后的新鲜空气,一边自由地想着自己的心事。那时候的麦苗只有十几厘米高,叶片细长恰如韭菜,每一片叶子上都有一个圆圆的晶莹的水珠顶在头顶,恰如顶着一粒珍珠一般。千百万棵麦苗顶着千百万颗珍珠,在雨后的朝阳照耀下熠熠生辉,玲珑剔透。微风轻轻吹拂,有的珍珠滚落了,浸入土壤;有的顺着叶子落在麦苗分叉处。麦苗被春雨洗刷掉了灰尘,又得到了雨水的滋润,更加饱满清新,更加蓬勃向上。近处触手可及,远处渐渐朦胧,再往远处望去,彷佛麦苗的头顶升起了一层云雾,柔软而飘逸,似有却若无。

  微风从麦田掠过,飞向枝头,杨柳的枝条非常柔软,恰如一位少女长发飘飘,迎着风飘扬起来,风韵十足,让人顿生爱意。树叶上还有一些残留的雨滴,因为风的摇动,雨滴刷拉拉落下来,让人躲闪不及。那些白杨树的叶子非常的稠密,小鸟喜欢钻进树枝间一边跳跃一边叽叽喳喳地叫着,彷佛在诉说着昨夜的一场春梦。一群鸟聚在一起,就像一群上自习课的小学生,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突然,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大家都静下来了。没有一个鸟儿叫唤,就像自习课上大家咋咋呼呼说笑不止,班主任突然出现了一样,学生们都屏住了呼吸,这些鸟儿也是如此。静止了几分钟之后,不知什么原因,它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既像在讨论,又像在欢聚。最可爱的是那些喜鹊,体型要比麻雀大一些,它们并不恃强凌弱,和小麻雀相处非常融洽。喜鹊喜欢站在树冠枝头最高处的枝条上,全身都被树叶遮住,只露出头来,在树枝上随着风儿摇摆,非常悠闲自得,让人心生羡慕。每一棵大树都是小鸟的乐园,每一群小鸟里都有无数的秘密和传奇。

  我走到村子的中间,看见几棵高大的桐树。平时早已经司空见惯,因此很少去留心它们,每想到,雨后的桐树竟然开花了。桐树开出的是一种淡紫色有些白嫩的喇叭花。这些喇叭花,花瓣上含着雨滴,湿漉漉的显得更加柔和而且丰润。它们在微风中摇曳着,彷佛是在迎接新的一天,又好像是对我的到来表示欢迎。

  我继续向前走,到了村子的东头,远远就可以望见那片杏树林了。杏树林大约有十几亩,碗口粗细的杏树枝头已经微有春意,枝头虽有蓓蕾,却尚未开花。雨水滋润着花蕾,让花蕾更加饱满,看上去更有魅力。望着杏树枝头的蓓蕾,我知道,花开的日子已经不远了。阳光映照在蓓蕾上,恰如映照着少女羞红的脸,令人欣喜而心底更加纯洁。蓓蕾的美正如少女的美,所有的情怀都充满青春的活力,所有的美好都彰显着诗意。我不忍心折断正在生长着的杏树枝条,只是很欣喜地欣赏着它们,盼望着杏花精彩绽放的时刻早日到来。一边盼望着,一边又在心里希望,希望这些玛瑙一般的蓓蕾慢慢开,不慌不忙地开。我喜欢花开,却不愿意花落;我喜欢朝气蓬勃,去不喜欢花的凋零。正如某位诗人所说,惜春长怕花开早,只愿常开永不落。

  穿过杏树林,则是桃树林。桃树林只有五六亩的样子,但依然是我非常喜欢的场所。我在读陶渊明的《桃花源记》的时候常常想到这片桃树林。我把村里的小河想象成桃花源的河流,把村里的高坡想象成大山,把桃树林的一条沟想象成通往桃花源的山洞,我把我们村里的大人和孩子想象成生活中桃花源里的人。桃花的枝条上湿漉漉的,花苞已经形成,正在等待着开放。我喜欢这种含苞待放的美丽。含苞待放,有一种期待,让人有了想象的空间,留给人们更多的遐想。阳光已经非常灿烂,我正要往回走去,突然发现,在一棵桃树上,伸向东南的一个枝条上有一朵桃花已经灿然开放!我非常惊喜,它应该是这片桃树林里的独占鳌头的一朵吧!正在我欢喜异常十分吃惊的时刻,蓦然回首,我发现竟然又有几十朵桃花开放了。桃花开得非常鲜艳,十分娇媚,恰如怀春的少女,飘飘欲仙,风华绝代。我内心里充满了喜悦。我静静地看着这些花朵,竟然忘了时间和空间。我彷佛进了蟠桃园,有彷佛来到了桃花源。

  正在我转身要走又有些恋恋不舍的时候,背后突然有一双小手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吃了一惊,急忙掰开那双小手,回头一看,原来是我的小伙伴兰桥。我往他身后一看,后边还有几个小伙伴,他们分别是新红、新运、留栓和小慌。兰桥对我说:“去你家找你找不到,原来跑到这里来了!”我问他们有什么事情,兰桥说:“咱们一块去挖虫子吧!”我说到哪里去挖,他们几个说,去池塘边。

  雨后的土地松软,里面藏着许多生命的秘密。那时候,随便挖开一铁锨泥土,里面都会藏着许多生命,有蚕蛹、有蝼蛄、有金龟子、老包虫,还有蚰蜒和蚯蚓。有些蚯蚓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太隐蔽的洞穴被灌了雨水,就会爬出地面,在泥土上慢悠悠地溜达一圈,然后继续找一处松软干爽的地方钻进去。有一种虫子叫做蛴螬,全身都是白色,粗细就像比麦粒大一圈,长度二三厘米,只要从土里出来,就会被散步的鸡一口叼住,三下五除二地吞进鸡肚子里。有一种蚕蛹,是紫红色的,有食指你们粗细,长度比钢笔短一些,身上有一圈圈的花纹,蚕蛹的一头有一个鼻子,就像钢笔帽的挂钩,如果被人从土里挖出来,没有鼻子那头就会上下左右不停地摆动。我们常常拿着这种蚕蛹当作钢笔,可是也不知道小时候忘性大,还是什么原因,最后都找不到了。有时候我们还会挖到土鳖虫以及知了的幼虫。也有的时候我们这群孩子还会挖到蚂蚁窝,那些蚂蚁就会急急忙忙四散奔逃,场面就像被打败的乌合之众。

  有时候,我望着春雨后的田野,常常想入非非。雨后的乡村不仅充满生机、充满活力,而且充满神奇,充满传奇。我热爱故乡,因为故乡有我的亲人,有我的玩伴,还有那生机勃勃无边的田野。


本网记者:陕西黑龙沟矿业有限责任公司 王金启
编 辑: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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