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芳芳:读《云边有个小卖部》有感 | |||
| 2025/7/31 12:55:08 写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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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苍穹总是辽阔得令人心颤,连风都裹挟着粗粝的豪情。在这样爽朗的氛围里,我翻开《云边有个小卖部》,随着张嘉佳的笔触迈进那个云雾迷蒙的小镇。阳光穿过稻穗间的缝隙,拖拉机突突突地响着,碾碎沉沉暮色,洇湿的书页之中,有着无法言表的乡愁与温情,恰似外婆竹匾里的陈皮,在记忆深处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书中那翻腾的稻浪总会令我念起老屋后山的梯田,张嘉佳写过稻穗“像大地皲裂的伤痕”,这恰如祖父临终前摩挲的那把卷刃镰刀,木柄上的汗渍似乎在讲述往昔的事。年轻时不晓得祖父为何常对着稻田发愣,后来看到刘十三在田埂上哭泣,才懂得稻穗低垂之时,其中隐匿着被生活搓揉得起皱的尊严,它们于风中摇曳,仿若身处困境时硬挤出的笑容,纵使谷粒干瘪,也要在秋阳之下显出骄傲之态,台风曾刮倒稻田,但倒伏的秸秆雨后又再次挺立起来,叶尖水珠折射出光芒,从这光里我领会到了“生命的顽强不屈”,原来我们同土地之间存在一种联系,便是要在各自的伤痛当中领悟尊严的滋长。 山野是时光的分界线。刘十三的童年在山风里摇晃,外婆的思念在山道上蔓延,也勾起我被山野温柔包裹的童年:春日摘映山红染脏袖口,夏夜追流萤跑丢凉鞋,秋日山核桃砸在青石板上蹦跳,冬日大雪将山染成糖霜蛋糕。那时以为山外还是山,外婆永远会在灶台熬蜜饯。直到看见她擦玻璃时摇晃的身影,才惊觉山野早已将人生切成回得去的童年与回不去的远方。书中 “麦浪在暮色中被剪成碎块,落日将山影捏出褶皱” 的画面,让我想起外婆的手 —— 那双编过麻花辫、拾过麦穗的手,如今在记忆里模糊如暮色中的山影,只剩深浅褶皱。 外婆王莺莺是书中最温暖的存在。她开着破旧拖拉机,深夜颠簸百公里接外孙,车斗棉被还带着太阳气息;嘴上骂刘十三没出息,却悄悄塞给他攒了半年的鸡蛋;生命最后仍强撑着备下过冬柴火,那句 “我在,一直在” 令人泪目。这让我想起自己的外婆,临终前攥着我的手,指甲缝里还留着剥桂皮的痕迹。天下的外婆都有神奇魔法,用皱纹织网,用唠叨酿酒,让漂泊的孩子知道,总有一盏灯为自己亮着,总有一人在等自己回家。刘十三在坟前摆上炒米糖的瞬间,我才懂得,真正的离别不是生死相隔,而是习以为常的关怀突然消失,思念会在某个瞬间如潮水涌来。 程霜如划破天际的微光。身患重病却笑靥如花的她,用勇敢教会刘十三 “第三种等待”。她那句 “等待只是个谎言”,刺破生活的假象。我们常困于非黑即白的选择,却忘了生命充满未知。刘十三虽未成为优秀销售员,却在云边镇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程霜短暂的人生,在刘十三记忆里留下永恒的光。这让我想起医院里画太阳的白血病女孩,她离开后,那些玻璃上的太阳依然融化着窗上冰花。原来生命的意义,不在长短,而在是否如流星照亮过他人的天空。 合上书时,风渐微。月光下艾草清香四溢,我终于懂得,云边镇的小卖部为何在记忆中熠熠生辉。它不是童话乌托邦,而是藏着每个人的乡愁与温暖:外婆的饭菜、童年的霞光、困境中的希望。张嘉佳用故事告诉我们,生活虽有挫折,但转角总会遇见值得珍藏的人和事。就像刘十三明白,外婆的唠叨是最动人的情话,程霜的笑容是最珍贵的礼物。云边镇的每一寸土地,都教会我们在平凡日子里,活出生命的重量。生命中最美好的,从来不是远方的星辰大海,而是身边这些微小却温暖的存在,是爱,是希望,是永远值得期待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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