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莎莎:少些盘算，多些本真 | |||
| 2025/8/15 10:10:47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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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的《孟子》翻到卷三，“仁义”二字被指尖磨得发亮。暮色漫过窗棂时，忽然想起陶渊明那句“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原来古人早把活法参透了——人这一辈子，哪能总在心里揣着算盘？噼啪作响间，那些最该珍重的东西，早被算珠撞得七零八落了。
小时候看街坊争执，总有人先嚷“这理不对”，再有人细算“我亏多少” 。前者的脸涨得通红，眼里是明晃晃的是非；后者的手指在掌心掐算，声调里渐渐多了迂回。后来才懂，那最初的“理”，便是未经打磨的仁义；而越算越细的“亏”，早把本心绕进了利害的迷宫。就像白居易写的“蜗牛角上争何事，石火光中寄此身”，多少计较，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 孟子说“仁，人心也”，这颗心本是澄明的。遇事时第一眼看见的公道，像清晨草叶上的露，亮得没有杂质。可偏有人要反复掂量：这么做会不会得罪人？那样选能不能占便宜？思来想去，露水珠滚进泥里，透亮的心思也染了尘。古人云“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算计得越精，反而离本真越远。就像买瓜的人，本想挑个甜的，却算起了秤星的轻重、摊主的脸色，最后抱回家的，未必是当初一眼相中的那只 。 多思转多私，转的不是聪明，是那份本真。田间的老农从不细算每粒种子能结多少谷，只知道该浇水时浇水，该施肥时施肥，反倒年年有好收成。他们心里的账简单：春种秋收，本就是天道；待人诚恳，原就是本分。王维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份不刻意的“不计较”，反倒比精算师的报表更牢靠，正如流水自会寻路，云气终会成雨，顺应本心的活法，从来都藏着最朴素的智慧。 其实仁义从不是笨办法。它像老槐树的根，不声不响往深里扎，看似没琢磨着往上长，枝叶却自然能遮天蔽日。人活一世，若总在得失里打转转，就像攥着沙子赶路，握得越紧，漏得越多。倒不如学苏轼“一蓑烟雨任平生”，松开手，让心里的仁义领着走——路或许绕些，脚印却一定是踏实的。 暮色渐浓时合上书，窗外的风带着草木气。想起《菜根谭》里“人心有部真文章，都被残篇断简封锢了”，原来最好的活法，不过是让最初的那份清亮，多留一会儿。少些盘算，多些本真，日子自会像檐角的月光，落得坦荡，照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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