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景瑞:红土梁的车马大店 | |||
| 2025/9/2 11:47:42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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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梁以河为界,西面为农村,东面为矿区。最早的车马大店在村子的前面,一过河就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车马大店改作他用了。后来一位姓秦的在矿区这边,后山靠近公路边盖了五间简单的土房当作车马大店。车马店比较寒酸,居住条件简陋,配备喂马的马圈,院子里有水井。
矿区里有煤矿,有陶瓷厂,县内各个村子的人若来拉煤,一下子回不去就住在车马店里。那时候,听说张北、商都的人也来拉煤。另外一个就是有人贩大缸大盆的,在车马店里住宿一晚,或停脚休息一下的。 改革开放前的农村是集体组织,每个村里都有几辆马车,马车一般有三套和四套,三套马车,是一匹驾辕马,前面拉帮套的俩匹马组成三套马车,如果加成三匹马拉帮套就称四套马车,而每辆马车又是由善于驾驭马的车倌来赶车,和一名能够辅助车倌。 那时的农村大部分货物运输,很少有汽车,几乎是全靠马车来拉运。包括上讲究接新娘的喜车,都是靠队里的马车来完成。这些马车,在路途不远,是当天能赶回村里,如果路途遥远,基本是返不回村里,这就需要在沿途的路边住店,这样车倌和马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和吃喝。 车马店大部分都是在挨公路边较显眼的地方修建的,这也成了公路沿线村庄的标配。车马店院墙外用白泥写着醒目的车马大店,院里的俩边盖着马圈,院的近头正中间是装担子的大正房和库房组成大店,店里一进门对着厨房,厨房可以为多人做饭,顺便用做饭的火焰烧热俩边盘着俩铺顺山大炕,这种大炕一边可睡10个人都很宽松,可以说,这样的车马店,同时可住十来辆住店马车,一点问题都没有。 店里做饭很简单,做一些普通的莜面饭。可以拿面换饭吃,也可以付钱吃饭,不贵。住宿收费也不贵。至于住店的马,是由车倌把马拴在马圈内,再添上饲草料喂马,店里只负责车倌的住宿和做饭。 做饭也是车倌们自己拿着准备好的面和山药,由店里的大师傅来做。那个时候住店多数拿的莜面,大师傅们做莜面的手艺也是一绝,尤其是把莜面和好,一手背一块莜面,翻手把背着的莜面在石板上一摁,从十指和中指缝中挤出一小块莜面,放在石板上边柔边推,莜面被推的薄薄的贴在石板上,再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十指捏住推薄的一面,顺势边提边圈在十指上,放入笼内,动作娴熟,一气呵成,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一会儿功夫,一笼齐整的像蜂窝状的莜面窝窝推好上锅。还有俩手中间放俩三块莜面,随着俩手掌快速对搓,瞬间,俩三根如细粉状均匀的莜面鱼鱼,摆动着小尾巴,越来越长,直到手里的莜面块全部变成均匀的莜面鱼鱼,再轻巧盘起放入蒸笼内。或是同时把和好的莜面,揪六小块放在案板上,一手三块,双手同时在面板上搓,随着手在案板上移动,每个手掌后跟着出现三根如蚯蚓状的细莜面,在案板上不停的舞动着,用不了多长时间,一笼莜面鱼鱼就做好了,看着车倌们吃的狼吞虎咽就知道大师傅的手艺如何。 一到晚上,入驻的马车逐渐多了,这时车马店院内,车倌的卸车喊骂声,马儿摘去套绳,躺在地上打滚发出的嘶鸣声,有大师傅们拉风箱烧火声,也有刚进门吆喝大师傅做饭声,大师傅们的应答声,还有开始吃饭吧咂嘴声,夸赞捏莜面的手艺声,有给众人传递各地奇闻异事,引起大家的欢笑声,随着最后一波吃完饭,夜也慢慢地深了,大院的喧闹声也渐渐地消失了,开着的灯不知被谁关掉,店里多起了打呼噜声,说梦话声,放屁声交织在一起。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叫声后,随之恢复了寂静,漆黑的夜晚,只剩下天空上的星星,眨着眼注视着地上的一切。 住了一晚上的车倌们,被几声公鸡的“哦哦”声叫醒,天朦朦亮就起来了,开始去井上安排饮马,辘辘不停的吱咕声,马儿争抢喝水的嘶咬声,惊动了村里狗的汪汪声,公鸡最后的几声打鸣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这片的宁静。 等他们安排完这些,店里的早饭也准备好了,车倌们吃了饭开始各自套好自已的车。有重车往回赶的,有空车奔向拉货的地方的,接着一辆辆套好的马车,在车倌的吆喝下,带着各自的任务,走出了车马店的大门,马儿不住地在抖擞着头上带着的铜铃,仿佛在和大店再见。身后只留下空空的车马店和地下零星的马粪蛋蛋,随着最后一辆马车的离去,车马店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只有几只鸡在不停的啄着地上的马粪蛋蛋,偶尔用锋利的爪子刨几下马粪。 车马店随着包产到户的开始,逐渐退出历史的舞台,曾经给多少行路的车倌和马匹,提供了充分休息补充食物的便利。而今,随着时代的变化,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只留下人们对它的一点碎片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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