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婉莹：比秋天先来的是桂花的香气 | |||
| 2025/9/20 20:01:52 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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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推开窗时，风里忽然裹进一缕熟悉的甜香。不是盛夏栀子的浓烈，也不是春日茉莉的清浅，是那种像被月光浸过的、带着温软暖意的香——哦，是桂花开了。抬头望，邻家院墙里的桂树探出几枝缀满金粒的枝条，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把星星的碎屑。原来秋天从不是跟着落叶来的，是这阵桂香先踮着脚，悄悄叩响了季节的门。?
想起小时候住在老巷里，外婆家的院子也有一棵老桂树。每到这个时候，外婆总会搬个竹凳坐在树下拣菜，我就绕着树跑，把落在肩头的花瓣揉进衣角。傍晚做饭时，她会抓一把晒干的桂花放进白瓷罐，说要给我腌桂花糖。那时总觉得日子过得慢，桂花年年开，外婆的白发也像这花瓣一样，落得悄无声息。后来我离开老巷去外地读书，每年秋天闻到桂香，第一反应还是摸口袋，想把香气装起来寄给外婆，却才想起时光早把老院的竹凳、白瓷罐，都酿成了回忆里的甜?。 前几日整理旧物，翻出一个泛黄的笔记本，扉页夹着几片干枯的桂花。是大学时和室友在校园里捡的，那时我们总说“等桂花再开，就去湖边骑车”，可毕业前的秋天太忙，忙着写论文、找工作，直到收拾行李时闻到楼下的桂香，才惊觉约定还没兑现。如今室友们散在不同的城市，偶尔在朋友圈看到有人发桂花的照片，会互相评论“还记得当年没骑成的车吗”，语气里藏着些微的遗憾，却也带着时光沉淀后的温柔。原来有些约定没实现也没关系，就像桂花每年都会开，那些一起度过的日子，早被香气裹着，留在了彼此的心里。? 傍晚去公园散步，桂树底下坐了不少人。有老人带着孙子捡花瓣，有情侣并肩说着话，还有人捧着书，偶尔抬头闻闻香。风一吹，花瓣落在头发上、肩膀上，没人刻意去拂掉，就像接受时光送来的小礼物。我忽然明白，为什么人们总爱念着桂花的香——它不张扬，却能把不同的时光、不同的人，都温柔地裹在一起。就像此刻，老人们想起的或许是年轻时的某个秋天，情侣们期待的是未来的日子，而我，在香气里想起了外婆的白瓷罐，想起了大学的室友，也想起了此刻身边的人间烟火。? 天色慢慢暗下来，桂花的香好像更浓了些。路灯亮起来，把花瓣照得像细碎的金子。走在回家的路上，风里的香气跟着我，就像时光在耳边轻轻说：别着急，那些美好的、难忘的，都会像这桂香一样，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悄悄回到你身边。秋天会来，冬天会来，春天也会来，但比所有季节都先抵达的，是藏在记忆里的、带着甜香的时光。它不会消失，只会在每一次桂花盛开时，提醒我们：要珍惜此刻，也要记得过往，因为所有的时光，都是生命里最珍贵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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